一、为连环画的革新做出卓越贡献

  

《王秀鸾》选页

刘继卣同志是对连环画艺术付出重大贡献的老画家，要对他的连环画创作做一番评价，不免要从新中国成立初期连环画工作的形势和任务谈起。

  新中国成立之初，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大量的旧连环画，还充斥于连环画的市场和城乡的租书摊店中，向广大劳动群众和青少年供应新的连环画，是当时文艺工作中一项“雪里送炭”的迫切任务。在这样的革命形势感召下，刚过三十岁的年富力强的画家刘继卣，怀着对祖国美术和连环画事业美好前景的憧憬，离开了天津老家，参加了当时由蔡若虹同志主持创办的大众图画出版社，主要从事连环画创作，不久又转入人民美术出版社，仍然以连环画创作为主，同时也创作一些单幅的动物画。同时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徐燕荪、王叔晖、墨浪、任率英、卜孝怀等同志。

  刘继卣同志的父亲刘奎龄先生，是擅长画花鸟禽兽的知名中国画家。受父亲和家庭的影响，刘继卣早年就擅长动物画，而且，胜于父辈的是他又曾多年学习西洋绘画，他研究、吸取西洋绘画的一些科学的技法，并与中国画的传统技法结合起来，形成自己的创作手法和风格，从而使自己能够表现的题材比较宽广。以他的连环画创作看，有古代题材《东郭先生》、《大闹天宫》、《武松打虎》，革命历史题材《鸡毛信》、《王秀鸾》，现代题材《穷棒子扭转乾坤》、《朝阳沟》，童话题材《奇怪的旅行》、《乌鸦与狐狸》等。这些作品从五十年代初期到六十年代初期相继问世，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。《鸡毛信》曾获一九五五年中国保卫儿童委员会儿童作品评奖一等奖，《穷棒子扭转乾坤》曾于一九六三年获第一届全国连环画评奖一等奖。《武松打虎》一九五六年曾获第五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美术奖。多少年来，刘继卣所绘的连环画作品给几代的青少年读者以深远的影响。而且，对连环画艺术的革新和发展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。

《东郭先生》选页

  二、努力塑造艺术的典型形象

  五十年代初期，大批作者来自旧社会，虽然不少人怀有创作革新的愿望和热情，但由于脱离生活和长期习惯于一套陈旧的表现方法，这就严重地限制了连环画艺术的发展。如何突破这种局面，给连环画以新的生命力，赶上新时代的迫切要求，是前进的艺术家急需探索的一个问题。这期间，刘继卣的《鸡毛信》、《东郭先生》、《王秀鸾》等作品相继问世，以具有鲜明性格的典型形象和强烈的思想感情而引起美术界的注目。

  《鸡毛信》里的海娃，不是在一般连环画中通常易见的概念化的少年形象，而是在北方山乡劳动成长，经受过战争锻炼的儿童英雄的典型形象。在整个故事里，海娃或在欢快中天真地与羊群嬉戏，或在艰险中心事重重地与羊群叨叨细语，或机警地掩藏鸡毛信，或镇定而故作诙谐地与敌人周旋，或奋不顾身地挥鞭驱羊甩脱敌人，都刻画得非常真实、生动，富有个性特点。随着故事的发展，海娃这个敦厚朴实而又机智勇敢并常常带有几分幽默的少年形象，好象活动在我们面前，不禁使我们与之感情交融，命运相连，故事完了，还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  《王秀鸾》里的王秀鸾形象，以及由落后到转变的婆母的形象，都具有鲜明的个性，如其中八十九幅的情节构思和表现手法，王朝闻同志曾专门著文评价，称赞“这造型十分真实，十分生动，十分深刻。”足以使一些轻视普及工作的人们“在《王秀鸾》这种优秀的造型之前，至少应该部分地打消连环画是低级艺术的成见。”

《鸡毛信》选页

  在《东郭先生》里，画家对那个遇事不问是非而一味虔奉慈悲为本的东郭先生，从各个方面在形象上进行了惟妙惟肖的刻画。看这个教书先生由于长年劳累而遇事又格外操心，人已十分消瘦，腰弯背驼，两目有些昏花而视物时常常要伸颈探脑；他固执而迂腐，时时流露出自信以至激动难抑的表情；他不借为自己的信律而奔波，或甩着袖子俯身疾走，或弯着腰驱驴赶路，都表现出他的典型性格，这在连环画艺术中，至今仍是少见的杰出之作。

  没有艺术的典型形象，便没有文化艺术的生命力。对于连环画来说，也同样如此，缺乏真实、生动的典型形象，只靠概念的画面在图解故事，是不会成功；不从内容出发、脱离生活实际，单纯追求笔墨技法，也只会导致徒有形式的矫揉造作。刘继卣同志所刻画的一些比较成功的人物形象，不仅从人物的不同社会地位、生活经历去刻画性格特点，还特别注意从故事的发生、发展，去表现人物在不同场合、不同境遇中的思想感情，力求把典型人物与典型环境结合起来，使读者感到真实、亲切，似曾相识，而又觉得新颖，别林斯基说：“在真正有才能的作家的笔下，每个人物都是典型；对于读者，每个典型都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。”刘继卣连环画艺术所以具有茁壮的生命力，塑造典型形象的成就是其重要的原因之一。

  三、也赋予动物形象以鲜明性格

  擅长描绘动物形象是刘继卣同志的一大专长，刘继卣连环画作品中的动物，除了外在形象的逼真、生动，更着意从故事内容出发，并结合动物本身特点，对动物赋予鲜明的性格，刻画出它们在不同情节中精神的变化。因而他笔下的动物，不仅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动物的写照，而且是经过画家的艺术创造赋予了思想感情的动物形象。这样就与故事中人物的典型性相结合，互为辅佐、彼此映辉，更生动有力地表达了思想内容。《鸡毛信》里的羊群，与小主人公患难相伴，休戚与共，特别是那头掩护鸡毛信的老绵羊，时而机警地翘首四顾，时而惊恐地瑟瑟颤抖，似乎使人听到它与小主人公之间的低低细语与咩咩哀鸣。《东郭先生》里的狼、驴、牛，都各具不同的神情特点，特别是那只狠毒而神态多变的狼，无论是它在危难中摇尾乞怜，或在被救后露出凶狠面目向东郭先生进行要挟，直至最后猛扑过去的种种动态表现，与其说是动物，倒不如说是一个阴险诡谲的人物形象。

《武松打虎》选页

刘继卣在《武松打虎》彩色连环画中，不仅出色地塑造了武松的形象，而且也出色地塑造了老虎的形象。这只老虎初现时威风十足，呼啸而出；与武松相遇时它暴躁地腾空跃起，猛扑而来；当它接连受挫后又警觉地估量对方，准备新的进攻。通过他们之间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，使读者对武松从开始时的担心，到获胜后的敬慕，受到一次艺术上的享受和精神上的鼓舞。

  四、雅俗共赏和艺术特色

  刘继卣同志对中国画的线描画法，运用纯熟，他常常用简练的线勾画出复杂的形象，同时，他对外国的一些美术名家，也深入研究，在创作方法上广为探讨和借鉴。他从西方绘画中吸取如透视、解剖等科学方法，与中国绘画的传统技法相结合，不断提高自己的艺术表达能力。他早期完成的《鸡毛信》，初稿时海娃的造型和人体解剖还有一些缺点，用线也不够精炼，后来他进行了一次大的加工，不少画幅重新创作，使作品有了明显的提高。他在创作上坚持严细的作风，一条衣纹都要求与人体的结构和动态相吻合，一只手、一只脚的肌肉骨骼都做到准确。他在造型上一般不用阴影，但注意黑白关系。在线描中间用皴擦，以增强形象的质感。他在设色上也兼蓄中西的技法，造诣颇高。他的彩色连环画，往往使人感到绚丽而又简洁，工细处一丝不苟，眉须瞳眸都生动活现；简练处则巧妙地省略笔墨，达到明快匀净而突出主体的效果。由于这些艺术特色，使作品雅俗共赏，受到国内外读者的广泛喜爱。